【胜出】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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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绿谷出久来说，理解他人的想法是一件很困难很吃力的事，这个所谓的他人自然是有特指的对象。毕业之后兢兢业业的英雄工作常常让他心疲力竭，但这一切都比不上跟自己幼染驯相处时的倦意。
上个星期他们又在现场争吵了起来。绿谷出久的本意不在于此。但他们一搭档似乎就会有看不见的火花在肆虐。史上最差的组合啊……应该也没有这么糟吧。好歹每次他的方案都会被小胜直接接收啊，连一句话都不用说就能明白他的意思。某种意义上，组合也不是很糟吧……
绿谷出久默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拿着厚厚的资料走在路上。今天轮到休息，但是为了之后要处理的案子，绿谷出久特意跑了一趟事务所拿资料准备一天都窝在家里分析。把资料收进包里，绿谷出久拉高围巾，白白的水汽从缝隙中飘出来，让眼镜蒙上了白白的雾。他用手微微擦了擦，再次聚焦时，刚刚心里念叨的人出现在不远处的路口。
爆豪胜己似乎是在巡逻。冬季版的战斗服高高领子挡了他的一部分脸。步伐不紧不慢的向他这个方向走来。
要不要打招呼呢……绿谷出久低下头暗想。还没纠结完，爆豪胜己已经大步走过了他的身边。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身高逐渐挺拔。比起高中来说，给人的威压更大。不像年少时拖沓的步伐，现在的爆豪胜己走的每一步都干净利落掷地有声，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他们擦肩而过，爆豪胜己可能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但也可能只是错觉。
已经错过了，还是不要打招呼好了。绿谷出久垂眸，脚上的步伐加快。他不懂这位从小到大一起长大幼染驯的想法。就像是磁铁的同一极，他们的距离越贴近排斥力越强。绿谷出久毕业之后，除了必要的任务外，基本上避开了所有跟他接触的机会。
他们背道而驰，绿谷出久在走出很远之后松了口气。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下雨也没有下雪。太阳隐藏在厚重的云层之后，以至于整个世界都缺少了生气。
他放在口袋里的双手微微沁出了汗。同样在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他的妈妈——绿谷引子。接通电话，绿谷引子温柔的嗓音像是温暖的流水一般透了过来。
“出久，”她有些生气的唤他的名字，“你有多久没回来了。”绿谷出久毕业刚搬出去住的时候，跟绿谷引子约法三章，要隔一段时间回家一趟。然而最近案件率上升，绿谷出久作为工作狂，这个约定完全被抛之脑后。
“对不起啦，妈妈。我今天晚上就回去。”绿谷出久歉意的说道。
这本是平常的一顿晚餐。
绿谷出久没有想到会在自家见到白天装作陌生人的幼染驯。爆豪光己在厨房和绿谷引子一起忙的不可开交。不时还能听到她们的轻笑声。爆豪胜己则是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的屏幕。
察觉到他的目光，爆豪胜己挑了挑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绿谷引子端过来了几盘菜，絮絮叨叨的说起话:“啊，一不小心做的太多了。出久，人家胜己难得来做客，要好好招呼哦。”
“知道。”绿谷出久轻轻应下。
“啊呀，引子，还招呼什么啊。不用理那个臭小子。出久啊，不要管他。”爆豪光己在厨房喊道，“引子，你们家酱油放在哪里？”
“我马上来。”绿谷引子匆匆的回到厨房。整个客厅剩下绿谷出久和爆豪胜己两个人。
绿谷出久吞了口口水，“那个，小胜……”
“嗯？”爆豪胜己滑动着手机屏幕。
绿谷出久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和爆豪胜己一起总是沉默，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但是空气这么僵滞也实在是让人不舒服。他摸了摸鼻子，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果汁，将其中一瓶放到爆豪胜己面前的桌几上。“喝果汁吗？”
“嗯。”
绿谷出久拉开易拉罐，猛喝了一口。偷偷打量了一下爆豪胜己。也不知道他现在在看什么……思绪一转，他又想起了白天那个算的上不约而同的“不相识”。把喉咙中询问的话语咽了下去。绿谷出久觉得喝的这罐饮料冰冰凉凉刚刚好，疏解了在房中的闷热。
这样就好。他坐到离爆豪胜己最远的沙发的另一边。拿起手机不知道干什么，手指无意识的滑动。
这顿晚饭意外的和谐。绿谷引子和爆豪光己不时的问问他们近况。爆豪胜己虽然不耐烦的样子，但嘴上还是在好好回应她们像是最近忙不忙，衣服够不够之类的问题。新闻上面的炒作并没有影响到两位妈妈对对方的态度。在绿谷引子眼里，两个孩子的关系一直很好。
绿谷引子抱怨几句绿谷出久长时间忘记回家的不满，爆豪光己附和说她家那个臭小子也是这个模样。两个女人惺惺相惜，瞬间决定去看场电影放松心情，让两个孩子在家安分待着，不管不顾的出门了。
“出久，之后拜托你咯。我和光己阿姨马上回来。”
“嗯。路上小心。”绿谷出久把她们送出门，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因为他不回家生气的女人现在他回家却可以干脆利落的出门。屋外的寒气很瘆人，背后则是屋内空调的温暖。绿谷出久慢悠悠的关好门。
又是他和爆豪胜己的独处。
桌上留下的残局还需要整理。绿谷出久回到餐桌，就看见爆豪胜己挽起了袖子收拾。他没有抬头看他，“你把这些盘子送到厨房去。”说罢把盘子往他那个方向递过去。
绿谷出久微愣，这个迟疑让爆豪胜己抬头看了他一眼。猩红的眸子很是平静。
“马上。”绿谷出久从他手上接过去，迅速的送到厨房。手指好像碰到了对方的手指。温度残留在了他的手上，挥之不去。
这下完蛋了。绿谷出久心想。
他可没有把握这么长时间不让爆豪胜己怀疑他的小心思。
说来不可思议。曾经绿谷出久很讨厌的人，却成为了他这几年也许未来很久还是的暗恋对象。从高一那场夜战结束后，绿谷出久对爆豪胜己的某种莫名的情感就在内心中发酵，不时在心口冒出几个酸涩的气泡。在发现这份心情无法斩断的时候，绿谷出久就决定让它成为只关乎一个人的恋爱。
小胜实在是优秀的一个人。高二高三那两年，他亲眼或是耳闻的向他告白的人，不计其数。爱慕他的人多的数不清，藏在这群同样喜欢小胜的人群之中，默默且偷偷的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为这份恋情喜悦或是悲伤。绿谷出久很没出息的认为挺不错。
闲暇的时候，他会看看爆心地的相关新闻和报道。绿谷出久其实也干过出格的事——在网上用小号疯狂向爆豪胜己告白(还好他认不出来)还会竭尽可能的抢夺关于爆豪胜己的周边。不过每一个他都舍不得拆开包装。买来看一下后又会好好的包好放进自己的橱柜里……绿谷出久感觉自己简直是一个完美的暗恋者。完全不给当事人造成苦恼，除开他们两个逼不得已的合作。
“你在发什么呆？”
“啊，”绿谷出久回神，“不好意思，小胜你放着让我来收拾吧。”
爆豪胜己没有理他，把盘子放在台子上。“在你发呆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完了。”
他贴近绿谷出久的耳边。
“桌子不会收，洗碗总会吧？废久。”
“！”绿谷出久捂住那只耳朵，身体往台子那边弯了弯。“当然没问题啊啊，小胜，你也很累了，快去休息吧。”他推着爆豪胜己出厨房的门，顺手拉上了玻璃门。似乎这样会好一点。
在爆豪胜己离开视线范围后，他才停下僵硬的动作，不自知的攥紧了胸口的衣服。
太糟糕了……
他第一次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洗碗。绿谷出久用干毛巾擦去手上的水，指尖因为泡水变得褶皱不平。外面一直没有声音传过来，他拉开玻璃门，轻轻的迈出步伐。
爆豪胜己在沙发上睡着了。早上遇到后他没过多久，新闻就出了爆心地一小时连续解决十件案子的特报。下午还发生了一件直到现在还在报道的大事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中脱身来他家吃个便饭。
绿谷出久拿了一个小毯子盖到他身上。平时不可一世的爆心地先生，睡姿却格外乖巧。他蹲下身子，双手搭在沙发的边缘，凝视对方难得安静的睡颜一会儿。
绿谷出久关掉客厅的灯，回到自己的房间。
昏黄的灯光柔和了纸和字迹的轮廓。绿谷出久打了个哈欠，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苦味更重，刺激的胃泛上一阵恶心。
“敌人似乎不是一个人，其中应该有侦查类的个性。要不然也不会发现我们动态。他们的下一次行动根据推论……”他一边嘀嘀咕咕的一边在纸上用蓝色的荧光笔写写划划。
绿谷出久过于认真，甚至没有察觉到房间的门被人打开。直到从头上头下来的一片阴影笼罩了全身，他才后知后觉的摸了摸鼻子:“小胜，你醒了啊……”
爆豪胜己凑到他身边看在纸上密密麻麻的字。电子闹钟显示的时间刚好过凌晨。“老太婆呢？”
“阿姨和我妈去你家去了。说是要一起看剧。”绿谷出久感受到脖颈边的温度和微微传来的气息。心里好像被羽毛轻轻饶了几下。他微微偏了偏头，“现在很晚了，小胜你要住下来吗？还是回家？”
“现在回去老太婆肯定说我打扰她们兴致。你们家应该客房应该还是能睡人的吧。”爆豪胜己直起身，“灯太亮了，关掉。”
“对不起，小胜。”绿谷出久关掉灯，跑去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绿谷引子每天都有打扫，房间很干净，拿出被子铺好就可以睡人了。爆豪胜己倚在门边上，看着他在那里动作。
“已经好了哦，小胜，晚安。”绿谷出久浅笑道，但是门前的人似乎没有动的意思。
“小胜？”
“今天你……算了。”爆豪胜己让开一条道路。
绿谷出久侧身经过。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爆豪胜己躺在床上又翻了个身。他已经睡过一次，一时半会儿再想入眠有点困难。躺了一会儿还是起身走出了房间。他对绿谷出久家的构造熟的不能再熟，虽然上一次来他家做客还是幼儿园国小的时候。
刚刚他睁开眼，本来是可以自己去客房，或者干脆回家。但是莫名的被绿谷出久房间吸引住了。门紧闭着的，但并不妨碍从中传出来微弱的细碎声。寂静无人的屋子里，这个声音不大却足够显眼，像是幼猫的轻哼声。
就像现在一样。爆豪胜己摸上门把手的那一瞬间心想。
房间顿时寂静无声了。桌上的灯倒是没有亮。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东西。与之相比被子可疑的隆成一团。爆豪胜己踏着步子，掀开来果不其然的看着在一堆资料上面埋着的绿谷出久。他双臂弯曲，企图用身体盖住所有的东西。
“小胜……晚上好啊哈哈。”绿谷出久讪笑。
本来打算接着看资料的他，放到台灯的开关的手却是莫名的没有按下去。把所有的资料堆到床上，绿谷出久用被子笼罩住整个人，点了盏小灯。想继续看看资料转移一下注意力。
谁知道爆豪胜己会来查房。
“你是假期最后一天避着家长补作业的小学生吗？！”
“小胜才是，为什么来我这里查寝啊。”绿谷出久不满的坐起身，“有什么事吗？”
“先把你这堆垃圾整理好。”
绿谷出久迫于威严，不情不愿的把资料整理到桌上，小灯被爆豪胜己一把丢到地上。他坐到绿谷出久的床边，“你今天早上，看见我了吧？”
“……”绿谷出久低头微不可察的应了声，随即迅速的解释起来，“不过不是不想跟小胜打招呼，是因为没来得及……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小胜也不是装作没有看见的走掉了嘛。
“哦，”看不出来爆豪胜己对这个回答满不满意。
“话说回来，小胜今天真的很厉害！”绿谷出久尴尬的转移话题，“一小时解决十个案件。早间新闻有报道哦。下午的那个案子也是！处理真的很到位，反应……”眼看绿谷出久有越说越激动的迹象，爆豪胜己一把把他扣到床上。
“诶？”绿谷出久呆愣。
“该睡觉了，死书呆子。老子困了。”
“小胜……”
“现在凌晨一点。闭上你的嘴。睡觉。”
绿谷出久的床不算大，但两个人躺在上面还有余。爆豪胜己的手拦在他的腰上，没有松开的意思。有些滚烫的体温让绿谷出久宕机的大脑无法重启。
小胜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失眠了。